第14章 巧手顾团长
社员们一看炊事班的马车到了,立马一窝蜂地围上去,领了饭就蹲在田埂上就着冷风啃窝窝头。
王翠花和陆满囤推一上午拖拉机,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胳膊腿像灌了铅似的,等他俩挪到马车前,只剩两个挤碎了的窝窝头,连点咸菜疙瘩都没捞着。
两人也顾不上田埂上刚融化的冻土,一屁股坐下,捧着干硬的窝头往嘴里塞,再不吃点东西,下午怕是连站都站不稳。
陆晚领着陆小山领了饭,没急着吃,目光落在送饭大爷孙子手里的沙燕风筝上。
方才远看就觉得精巧,凑近了瞧,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风筝骨架是用细竹篾扎的,线条流畅,沙燕的翅膀弧度圆润,连尾羽的分叉都做得格外逼真。
翅膀上用红色和石绿画了缠枝莲纹,颜料涂得均匀细腻,没半点晕染。
最巧的是眼睛,用黑纽扣当瞳仁,后面衬着一圈红纸,风一吹,纽扣跟着转,竟像是真燕子的眼睛在眨,活灵活现的。
“大爷,这风筝做得真精致,是谁手这么巧啊?”陆晚忍不住问道。
大爷笑得满脸皱纹,伸手往人群里一指:“还能是谁?顾团长呗!咱们兵团属他手巧,不仅会做风筝,还会刻木雕呢!”
说着大爷从马车上拿出个巴掌大的木雕,递到陆晚面前,“你看,这是他前几天给我孙子刻的小鹿,多精神!”
小鹿是用油松刻的,红润油亮,鹿角分岔清晰四肢修长眼神灵动,连身上的绒毛都雕出了层次感,仿佛下一秒就要蹦起来似的。
“真好看呐。”陆晚接过木雕,赶紧打开系统扫描。
油松油性大,林子里多的是,这边都拿来当引火的劈柴烧。
还是头一次见有人用这种木料做雕刻的。
【检测到油松木雕,工艺完整度高,具有民俗文化价值,可兑换300积分,是否兑换】
300积分!陆晚心里一喜没想到这小东西竟比沙燕风筝还值钱。
那她要是跟这个顾战搞好关系,还愁挣不到积分嘛?
陆晚不由踮着脚往大爷刚指的方向看。
“顾团长可是个能人!”大爷还在夸,“不仅会这些手艺,对机器也懂不少,上次队里的播种机坏了,还是他修好的!”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突突”的响声,紧接着就没了动静。
“拖拉机又坏了!”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大队长和陆长兴和一个身穿军装高大威猛的身影立马朝着那边跑去了。
春耕时节的拖拉机,就像个娇弱的病秧子,三天两头出问题,夜里温度低,零件容易冻住。
地里的冻土硬,机器负荷大,稍不注意就出故障。
拖拉机手蹲在地上,急得满头大汗,手里的扳手敲得“叮当”响,却没半点作用。
“咋回事?”陆长兴问道。
“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熄火了,怎么也打不着!”拖拉机手擦了把汗,“我检查了火花塞和油箱,都没问题!”
“我来看看。”一道中气十足的男中音响起,人群自动让开条路。
陆晚抬眼望去,心里不由一动,是顾战。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草绿色军装,肩宽腰窄,身形高大得像棵白杨树,皮肤是常年在户外晒的健康黑,衬得眉眼格外深邃。
他浓眉拧着,鼻梁高挺,薄唇抿成直线,蹲下身时,军裤膝盖处的补丁都透着规整,拿着扳手眼神专注地落在发动机上。
陆晚不由想起上一世,有次干活时划伤了手,还是顾战带她去卫生所包扎的,还叮嘱她别碰水。
那时候她只觉得这位团长心善,却从没想过,他竟还有这么好的手艺。
顾战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发动机,又试着拉了拉启动绳,眉头拧得更紧:“像是供油系统的问题,但具体在哪,我也说不准。”
“那赶紧给机修班打电话!”陆长兴掉头就跑,“再耽搁下去,今天的进度就完了!”
没一会儿陆长兴就回来了,脸色特别难看:“机修班的人去别的大队了,说最快也要明天才能过来!”
这个月拖拉机都坏五回了!再这么耽误,豆苗都比别的大队出得晚。
黑土地春耕就这么几天窗口期,误了农时,下半年收成都得受影响。
周围的社员也跟着着急,却没人敢说话。
陆晚站在人群外心里多少有了点谱。
上一世她在农机厂打了好几年零工,从零件打磨到整机组装,她都跟着学过。
虽然不算顶尖专家,但常见的故障还是能判断出来。
她往前站了半步,开口道:“要不看看输油管?说不定是输油管冻住了,或者有堵塞。”
这话一出,有人立马嗤笑一声:“顾团长和拖拉机手都没找出问题,你懂什么在这瞎起哄!”
陆晚抬头一看,说话的是个男知青,脸挺白,头发梳得跟牛舔过似的,黑框眼镜下透出的眼神里满是轻蔑,正是陆清清的姘头陈敬之。
几个跟陈敬之走得近的女知青也跟着附和:“就是啊,陆晚,你一个女的,懂什么拖拉机?别添乱了!”
陆晚冷笑一声,目光落在陈敬之身上:“我不懂没关系,总比有些人大半夜的总往草垛里钻强。上次草垛着火,陈知青来救火倒是挺快啊?”
“你胡说什么!”陈敬之的脸瞬间白了。
他就觉得那天草垛火着的蹊跷,原来是陆晚搞的鬼。
这个贱人,害得他落了病根,到现在那话都不好使。
他攥紧了拳头,眼神里满是恨意。
王翠花和陆满囤憋了一肚子窝囊气,一看陆晚被人攻击也赶紧凑过来帮腔。
“陆晚,你连书都没念过几天,别跟这瞎掺和!”
万一把拖拉机修坏了,搞不好还要他们家赔。
“你们说什么呢?我姐说是那的问题就是。你们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陆小山挤进来挡在陆晚身前狠瞪了王翠花和陆满囤一眼,用嘴形冲两人无声地喊道,
“你俩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小心晚上回家没饭吃奥。”
他俩没饭是小事,可别连累他也没好果子吃。
他还盼着陆晚回家给他冲麦乳精喝呢。
“陆晚同志,你为什么觉得是输油管的问题?”
顾战大步走到陆晚身前,眼神里带了几分探究。
这个陆晚以前总是闷头干活话也不多,看着怯懦又老实,今天却敢当众说话,还敢反驳陈敬之,倒跟以前判若两人。
而且她刚才说的输油管问题,也不是没可能,这几天温度低,输油管确实有可能冻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