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陆晚先兑了支莹白的灵泉水，小心翼翼地喂进母亲嘴里。

灵泉水滑过芳华干裂的嘴唇，不过片刻蜡黄的脸颊就透出几分血色，浑浊的眼睛也清亮了些。

陆晚眼底盈着笑意打来热水又给芳华仔仔细细擦洗一遍，将她散着的头发梳到脑后盘成个发髻，转头看到床脚那堆破旧不堪的衣服时，眼里又闪了寒光。

这些年芳华在陆家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穿的不是家里没人要的衣服，就是破得不成样子袖子裤腿短一大截的。

这样的衣服穿着去镇上看病，看不看得好不说，人就先得冻病了。

昨天赵家来议亲倒是带了不少东西过来，她隐约记得应该是有给王翠花买的新衣。

想到这陆晚提步去了王翠花的门前，大门上着锁显然防着她呢。

陆晚一脚将门踹开，进去一看眼睛就亮了。

赵家带来的东西果然不少，自行车、缝纫机、录音机一样不少，还有两只刷了红漆的大木头箱子。

昨天光顾着跟陆清清和赵振刚算账，倒把这茬给忘了。

陆晚掀开两个木箱就翻，不一会就翻到一身新棉衣。

藏蓝色的棉衣软和厚实，还是最时兴的卡其布的。

颜色虽然老气了一点，但给妈妈穿上肯定暖和。

陆晚拿着棉衣又抓了把大白兔奶糖揣进兜里这才回屋去给芳华换衣裳。

棉衣穿在芳华身上除了有点宽大哪都合适。

好不容易有新衣服穿的芳华神情有些局促紧张，看得陆晚一阵心疼。

“妈，以后这样好的衣服咱管够穿。”

芳华像是听懂了，拉着陆晚的手也咧着嘴笑了。

四月的北大荒还是很冷的，陆晚又找了条围巾给芳华围上，直到把她捂得严严实实，才又上王翠花屋里把那辆崭新的二八大杠推到院里。

自行车车把上的红布条还没拆，在风里轻轻晃着，连链条都在发亮，陆晚摇了摇脚镫子顺滑得不得了。

往后座牢牢绑了个棉垫子，扶着芳华上去坐好，陆晚又细心地用床单在她腰上又绑了一道，这才满意地推着车子出了门。

往镇上去的路正好经过陆清清家的院子，没到院门口就听到陆清清尖利的哭喊声。

“赵振刚！昨晚的事我已经跟你解释过多少遍了，你是不是不肯信我？”

“我可不是陆晚那个下贱胚子，十桌酒席少一桌都别想娶我！”

“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我现在哪有钱摆十桌酒席。”赵振刚显然压着火气。

“没钱没钱你就知道说没钱，你伤残补助不是还有一千多，你就是想让我在村里难堪。”

陆晚脚步没停，刚要推车路过，院门突然一开陆清清抹着眼泪冲了出来。

四目相接，陆清清猛地一愣，紧接着眼底就腾起一股怒意横挡在车前。

“陆晚！给我站住！你这自行车哪来的？”

陆清清盯着自行车，眼底几乎要喷火，

陆晚这个贱人害得她不得不嫁给那个死瘸子，还想霸占她的聘礼？

“你小点声。”

陆晚稳住车身，安抚了一下芳华，再转过头时眼中尽是寒光。

“车是奶奶给我的，赶紧给我滚开。”

“奶奶给你的，不可能！”

陆清清一听就炸了，王翠花一向最偏心她，就算是陆晚嫁过去，这些东西也是给她的，怎么可能让陆晚这个贱胚子碰。

“不信你问她去啊！”

陆晚抬腿就要走。

“你不能走！”

陆清清忽然看到芳华身上正穿着赵家给王翠花买的新衣。

奶奶怎么可能把这么好的衣裳给这个丑婆娘穿？

这里面肯定有诈！

“赵振刚你快点出来啊，陆晚那个贱人偷咱们东西了，你管不管？”

陆清清话刚出口，就听啪的一声，吃了陆晚重重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打得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在泥里。

赵振刚拄着拐出来，一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从昨晚到现在，他就没安生过一刻。

他扫了陆晚娘俩一眼，眼神更冷：“陆晚，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这些东西是我们赵家下的聘礼，谁跟我结婚东西就给谁，你赶紧还回来！”

“呵！”

陆晚被气笑了，上辈子她倒是嫁过去当牛做马了，东西却都给了陆清清，怎么没听赵振刚说过这种话呢？

“那是我不嫁吗？”陆晚看向陆清清的肚子继续说道，“你要非说是我不嫁，那我可就要问问你们部队上的领导，这种情况到底算是我不嫁，还是你不娶了。”

“你！”

赵振刚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只能过去扯了陆清清一把。

“算了，这些东西先给她，以后我再给你买。”

陆清清不敢置信地瞪着赵振刚，眼中全是不忿。

“以后再给我买？凭什么？这些东西就是我的，我现在就要！”

陆清清哪受过这种气，从小到大都是陆晚让着她，她想要的东西陆晚就要主动让出来。

让她等？哪里等得了，她冲上去就要拽芳华的胳膊。

“丑婆娘给我滚下来，你个脏货，谁允许你坐我的车了？”

芳华吓得死死抱着车座子，哇哇地叫。

陆晚支好车子一把抓住陆清清的头发抡圆了胳膊左右开弓，啪啪啪连抽了她几个大嘴巴子，掐着她的脖子把人拽到面前，用只有二人可闻的声音道，

“我警告你别闹，再闹我就把你和陈敬之的事捅出去。你猜昨晚那草垛子为啥会着火？”

陆晚说完猛地将陆清清推开，推着车子就走。

摔在地上的陆清清半晌才缓过神，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草垛着火根本不是意外，是陆晚故意的！

那贱人不仅撞破了她和陈敬之的事，还留了后手！

她气得想尖叫，一转头却瞥见杵在门口的赵振刚正看着陆晚离去的方向出神，一肚子没处撒的火气冲着他就去了。

“看什么看人家已经走远了！”

赵振刚胸口挨了两拳，腿上也挨了一脚，看着疯了一样的陆清清，心里五味杂陈。

他是不是错了，以前只看到陆清清长得好看，却从不知道她这么胡搅蛮缠。

倒是陆晚……一直都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有委屈也从来不会下他的面子。

陆清清看着赵振刚也崩溃大哭。

这男人她要来有什么用！

看着她跟陆晚打起来不帮她就算了，连她摔了也不知道来扶一下。

崭新的自行车就让陆晚和那个丑婆娘骑走了，凭什么呀！